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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陸良化工廠污染調查:曾偷倒鉻渣5000噸

    來源: 切記!信息來至互聯網,僅供參考2011-08-27 訪問:
    云南曲靖興隆村所在的位置是西橋工業園,有化工、冶煉等9家工廠 云南曲靖興隆村所在的位置是西橋工業園,有化工、冶煉等9家工廠
    化工廠工人正在鉻礦渣堆與南盤江之間加高擋墻防止礦渣掉人江里 化工廠工人正在鉻礦渣堆與南盤江之間加高擋墻防止礦渣掉人江里
    傾倒在越洲鎮的鉻礦渣雖然被運走,可表層土壤還是會滲出各種顏色的污染物質 傾倒在越洲鎮的鉻礦渣雖然被運走,可表層土壤還是會滲出各種顏色的污染物
    在妻子與未出生孩子的墳前,李洪全的痛楚難以抑制 在妻子與未出生孩子的墳前,李洪全的痛楚難以抑制

      陸良化工廠污染事件調查

      按照《曲靖市環保局突發環境事件應急響應預案》的標準,曲靖市麒麟區農戶死亡75只羊、1匹馬的事件定級為一般環境污染事故,沒想到兩個月后成為大事件。村民與化工廠的博弈,環保、疾控中心等政府部門的應對,幾年來糾纏在一起成為最瑣屑、最真實的鄉土現場,還沒有根本性的解決之道,即被兩個唯利是圖的小老板點燃了導火線。

      記者◎楊璐 攝影◎段玉良

      興隆村,癌癥村?

      27歲的李洪全和30歲的蔡沖娥是興隆村里最晚婚的一對。李洪全告訴本刊記者,倆人一直都沒遇到命定的緣分,一直到2007年經過朋友的介紹才相識。2009年初李洪全跟著蔡沖娥回家見家長,談婚論嫁提上了日程。因為結婚晚,婚事更要像模像樣,李洪全的父母拿出全部積蓄,再加上他自己跑車的收入湊了20萬塊錢,蓋起了寬敞開闊的3間新房,迎接新娘,開始人生的新階段。

      今年3月初,蔡沖娥回娘家小住,再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家里即將添上新成員的消息。李洪全說:“產檢一切都很正常。我對她更好了,不讓她種地,也不讓她一個人出門,到哪里都是我陪著,原來回娘家她自己去,懷上后都是我接送。”其間,蔡沖娥得過一次感冒,吃了感冒藥,還打了吊針。“都說孕婦吃感冒藥不好,我怕孩子有問題,就跟她商量不要這一個了。”李洪全告訴本刊記者,“她內心很要強,因為結婚晚,村里會有些說她高齡產婦的風言風語,她就想把孩子生下來。其實,我心里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如果我在乎也不會跟她好。”李洪全說,因為妻子的堅持,他也沒再起打掉孩子的念頭,隨著蔡沖娥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和母親也開始準備寶寶穿的衣服,迎接新生兒。

      6月17日晚上,蔡沖娥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就喊胸疼,李洪全不敢馬虎,立刻開車帶她去曲靖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生很快就確診蔡沖娥得的是血小板減少,因為當時她還伴有腸炎。只能先住下等待病情穩定再另做打算。“我們在曲靖住了22天,她前胸后背出現了血點,后來就衰弱得走不動路了。”醫生建議他們到省一級醫院做手術,拿掉孩子再治療大人。

      李洪全說,在昆明住了幾天后,帶去的錢花光了,他只好留下岳母照顧妻子,自己回村湊錢。“我蓋房子、結婚和在曲靖住院,已經把家里的積蓄都花光了,我想跟親戚借一些,再借些高利貸,然后把車賣了,實在不行把房子也賣了,能湊個30萬元左右。錢我不放在心上,一門心思要把人救活。”李洪全輾轉反側想到半夜,準備第二天帶著傾家蕩產的決心回昆明全力治病的時候,醫院的護士長打來電話,蔡沖娥不行了。

      “我們晚上22點才通過電話,她頭暈,我安慰她說高血壓不可能不暈,沒想到幾小時之后病情就惡化了。”李洪全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鐘。“她已經不能講話,一呼吸就從鼻子和嘴里流血,但是神志還是清醒的,一看見我就拉住我的手。”李洪全告訴本刊記者。7月20日中午,蔡沖娥在昆明的醫院里去世。在她去世前的兩三分鐘,胎兒先于媽媽停止了呼吸。李洪全把妻子帶回陸良,找人把兒子拿了出來,穿上準備好的嬰兒裝,又買了一個1米長的小棺材,葬在了媽媽的身邊。

      蔡沖娥是興隆村最近的發“怪病”患者,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月之前被診斷為喉癌剛剛做完手術不能講話的唐文柄和肺癌晚期放棄治療的王建有,他們的絕望和貧病交加成了全體村民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村里最先得癌癥死掉的是40多歲的劉茂先和50多歲的常保強,那是2006年,兩個人相差了一星期。”村民常小喬告訴本刊記者。因為時間相距很近,當時癌癥成了村里一個話題,并且在此之后,村民們發現接二連三有人因癌癥去世,他們解釋不了致病的原因,但是覺得一定跟周邊的化工廠污染有關。村主任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2007年他們通過“人大”提交了一個議案,要求政府對16歲以上的村民每年進行一次體檢,如果發現癌癥可以早治療。接到這個提案,陸良縣疾控中心對村里做過一次回顧性流行病學調查,從調查結果看,興隆村民的健康狀況與其他村并無差異。在疾控中心副主任錢鑫看來,單獨的癌癥病例和癌癥死亡人數并不能說明癌癥村的問題,必須要放在村子的總人數里計算死亡率進行比較才能得出結論。但是,這些結論的來龍去脈村民們并不清楚,他們看到的還是一個個得了癌癥的身邊人,癌癥村的傳言在最近幾年一直不斷。

      8月14日,為了回應癌癥村的報道,陸良縣疾控中心公布了一份2008年1月1日到2010年12月31日的死因監測報告,興隆村的死亡率同參照物鎮上的小百戶村相當,惡性腫瘤的死亡率排在死因順序的第六位。與這個報告同時公布的還有《興隆村2002到2010年腫瘤疾病病例統計表》,興隆村這幾年一共有14例癌癥患者,其中死亡11人。村民自發統計過另一份癌癥患病和死亡的名單,上面的每個病例都有名字、身份證號、死亡原因、發現時間、死亡時間。村主任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疾控中心的統計要以醫院的診斷為依據,可是村民們有些還來不及診斷就死亡了。這份民間的癌癥名單是33人,與縣里的數據差距很大。本刊記者把這份民間名單交給了陸良縣疾控中心副主任錢鑫,經過陸良疾控中心重新做的入戶調查,民間名單中有8人同疾控中心的官方數據相同,5人的疾病原因無法查證,3人查無此人,15人患的是免疫缺陷性貧血、肺結核、肺氣腫等其他疾病,另外今年發現的唐文柄和王建有不在民間名單之內。

      村莊與工廠的共存和博弈

      8月20日上午,200多名興隆村村民聚集在陸良縣化工實業有限公司門口,要求為全體村民體檢和工廠搬遷,陸良縣政府派駐工作組到村里勸說和搜集民意,直到16點圍在工廠門口的村民才散去。多年以來興隆村和化工廠就在這樣的打打合合中走過。

      陸良縣化工實業有限公司占的是興隆村四組的土地,當時本地一位姓高的老板以每畝地800塊錢的價格征地100畝準備修煉鋅廠。“我們當時是愿意把地賣了的,手頭可以有些錢,可是沒有用尺具體測量面積,只是大概畫了一下范圍而已。”村民王和云告訴本刊記者。這給后來的糾紛埋下了隱患。廠房剛蓋起來還沒有生產,高老板夫妻就出車禍去世了。這塊地短暫地變成過養狗場。因為建設煉鋅廠的貸款還不上,這塊地被收回拍賣。“拍賣的價格是1萬塊錢1畝地,經過測量那塊地有140畝地。我們就找到縣上,要求補回40畝地。”常小喬說。

      接手地塊的是陸良縣化工廠。“2001年1月份,我聽到小道消息,化工廠的廠長和經理私下跟當時的村主任和副主任說要在這里建化工廠。”時任興隆村書記的常小喬說。“這塊地上有上千棵桉樹,能值七八萬塊錢,誰同意建廠這些樹會白送給誰,我覺得村里有部分人想通過這個撈油水。”常小喬告訴本刊記者,他是高中畢業學過化學,通過查字典知道紅礬鈉有毒性,心里就不同意建化工廠。當年的3月17日和3月19日,化工廠的廠長、經理和主管工業的副縣長、環保局長兩次找常小喬商議,他都沒同意。“我們最后一次在老廠談到晚上22點半,最后樊副縣長說這是支柱產業,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常小喬告訴記者,當晚的談話很不愉快,最后都沒有一路離開,他自己叫出租車回的家。

      常小喬的反對跟要求補回40畝地的村民們站到了一起,從工廠開工建設,村民們就經常有上百人堵在通往工廠的公路上或者在工廠的大門口挖深溝阻止運送建筑材料的車輛通過。常小喬告訴本刊記者,因為勸服村民工作不力,鎮黨委會開會免了他的村支書職務。到了5月份,鬧得嚴重時鎮派出所和縣公安局都來了人,抓了村民常喬一等4個人回去在縣公安局的沙發上坐了一夜。化工廠就在村民要補償的反對聲中建成了,2002年正式生產,2005年通過股權交易變成了現在的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

      新主人同興隆村并非不相往來,和氣生財。興隆村村主任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2006年村里要建黨校,資金不足,就找到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協商,廠里很好協調,出了3萬塊錢解決村里的難題。2007年,興隆村對老化的自來水管網進行改造,陸良化工廠出了10萬塊錢的工程款。2009年,供銷社旁邊的村小學年久失修成了危房,“陸良化工廠對改建學校很熱心,捐了50萬塊錢,建了現在兩樓一底的小學,也是我們縣里一流的學校”。張德明告訴記者,因為建小學化工廠的工作人員發現村里孩子的書包破破爛爛,2010年又出了2萬塊錢給學生捐了書包。最近的一次是今年大旱,莊稼長得不好,村民們想把村里的廟翻修一下以祈求來緩解干旱,他們沒有通過村主任張德明,自己找到廠里要了15萬塊錢。

      與污染為鄰

      在常小喬的記憶里,化工廠一開工就立刻印證了他從前的擔憂。“那年底,化工廠附近的水稻、果林和烤煙收成都受到了影響。莊稼就收了一點點,而且外表臟得像井下挖煤一樣。”陸良化工廠周圍興隆村三組和四組的村民也從找政府要40畝的補償轉為狀告污染。實際上興隆村附近并非只有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一家化工廠,沿著南盤江邊豎立著各種巨大的罐子,這是陸良縣城工業最為集中的地區,西橋工業園。

      西橋工業園形成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因為地處南盤江邊的環境敏感地帶,西橋工業園的污染問題一直被關注,2009年9月17日的《曲靖日報》上刊登著關于西橋工業園淘汰落后產能、整治環境的報道:“企業數量多、規模小、門類全、污染嚴重的特點,跑、冒、滴、漏污染環境的現象時有發生,影響了陸良縣城環境空氣質量及南盤江水質安全。”經過對造紙、水泥、化工三大門類的產業結構調整,到了2010年,西橋工業園區剩下包括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等9家化工、造紙、冶煉企業。在當年關于南盤江水質的采訪里,陸良縣環境監察大隊大隊長介紹,園區里只有銀河紙業排工業廢水,其他企業都實現零排放。銀河紙業為解決工業廢水排放,自建有污水處理設施,并在排水口設置了實時監測設備。另一家龍海化工則將工廠排污分別承包給上海的兩家環保公司。根據監測南盤江水質基本達三類水標準,而砷、鉻、氨、氮達到云南省要求的四類水質標準。但是,工業園區的工業廢水雖然都是達標排放,生活污水卻只經過污水池簡單沉淀,就直接排入南盤江。

      這些宏觀的背景具體到小小的興隆村是多年來的污染糾紛。村主任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前年4月份興隆行政村下轄的3個自然村五六百畝地的秧苗全部死亡。他把鎮農科所和縣環境監察大隊都叫到了現場。“農科所的結論是灌溉用的南盤江水水質出問題導致的,但是具體是水里的什么超標,哪個工廠出的問題,環保局一直沒有告訴我們。”負責調解環境污染糾紛的陸良縣環境監察大隊大隊長王宏華向本刊記者解釋了當時的情況:他們沿著南盤江把整個工業園區排查了一遍,抓到生產硫酸的龍海化工有部分水下去了。按照程序,應該由農業部門出具權威鑒定報告,認定秧苗死亡與化工廠有關,環境監察大隊才能要求化工廠賠償。但是,“鎮上的農科所沒有鑒定資質,整個曲靖市都沒有這樣的檢測儀器,必須到省里檢驗。可是農民請不動專家,也承擔不起這些費用”。王宏華說,龍海化工當時一定要鑒定證據,否則不同意賠償。監察大隊和縣里協調了好幾次,他們才同意拿出40萬元賠償款。興隆村又請示政府開閘放水把污水沖走,再進行灌溉。去年大旱,村里沒有栽秧,今年5月份栽種的秧苗又死了。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這次是前年的殘留物在土壤里出的問題。王宏華對這個結論并沒有肯定的答復。但是,前年就沒找到追根究底的原因,今年找哪家企業賠償看來都要經歷一番口舌。張德明剛剛統計出來今年的損失是400畝地,還沒報到上面尋求解決方法,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就出事兒了,全縣都在圍繞這件事,賠償的事情只能暫時擱下。

      除了灌溉污染,村里受到的空氣污染也很嚴重。“有些廠區的煙囪白天看不見,可是有在外打工的村民晚上換班回家發現煙囪晚上偷偷排放。”張德明告訴本刊記者,陸良化工廠附近還有一個電解鋅廠,白白的重金屬落在莊稼上擦都擦不掉,只能等雨水自然沖刷。雖然王宏華告訴本刊記者,這個電解鋅廠當時只試生產了一個月,后來因為鋅價下跌一直沒生產,最近準備重新開工還沒進行環保驗收。但是,這些都不代表當時沒有偷偷排放。張德明還擔心工廠的各種堆渣,他說:“在距我們村1公里的地方有一家生產化肥的工廠,他們的堆渣像山頭那么大,農戶就去拉這些廢料拌在地里起化肥的作用。但是,這些堆渣會造成砷超標,是慢性中毒。”王宏華的解釋跟張德明有些出入,這家化工廠生產的是磷酸鈣,產生的廢渣是磷石膏,因為含有磷,老百姓拉去改良土壤。但是,這畢竟是化工廢渣,沒有經過專家論證,用在土壤里是不安全的。他們不同意農民拉這些廢渣。現在工廠旁開了一家解性廠,把磷石膏轉化為水泥添加劑和裝飾公司的石膏線條。但是否能完全杜絕沒有專業知識的農民誤用化工廢渣,并沒有肯定的答案。

      西橋工業園里,村民和化工廠之間多年來因為污染的數次糾紛并沒有根本的解決之道,陸良縣的“十二五”規劃里準備建設一個新的工業園區,把西橋工業園搬離敏感地帶。“但是,一建一搬是個需要時間的大工程,這回出了事情政府最后下了決心。”曲靖市環保局工作人員告訴本刊記者。

      20年的鉻渣堆

      本刊記者看到,陸良化工廠的鉻渣堆幾乎改變了這段南盤江岸的地貌,如果不仔細辨認,還以為同背后山坡高度相當的鉻渣堆是天然形成,旁邊平坦的稻田才是人工開墾。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湯再楊告訴本刊記者,從1988年陸良化工廠成立后,鉻渣就一直堆在這個位置。“現在看鉻渣堆在南盤江邊肯定是不對的,但是當時縣里連環保局還沒有呢,并沒有環保的概念。”中國環境學會固體廢物分委會副主任委員、清華大學教授聶永豐告訴本刊記者,這種固體廢物堆在全國很常見,特別是在河邊,很多人原來認為堆放在河邊,水來了沖走是一種自然減少廢物的方法。固體廢物污染原來是作為水污染里的一樣,大約五六年前,國家認識到固體廢物堆對環境的危害,把它單獨拿出來做了一個歷史堆陳無害化處理的項目,要求各省向上報這種歷史堆陳,國家給部分補助來處理。

      2006年,陸良化工實業有限公司爭取到這個還在試驗階段的項目,由國家發改委中央預算內專項資金補助45%,企業自己拿出55%開始項目建設。聶永豐告訴本刊記者,采用何種技術當時在學術界有爭論,干法解毒的速度慢,針對這種歷史堆陳,并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如果采用濕法解毒,在兩三年內就可以完成無害化處理,但是企業有更多的考慮。湯再楊說,干法解毒的好處在于可以實現鉻渣的資源化,濕法解毒再利用上比較麻煩。他們選擇了天津一家化工廠的設備,采用干法解毒。但是因為這個項目當時在全國上得比較早,技術上還是由試驗走向大工業生產的論證工程,原定的年處理量5萬噸在實際運行中生產能力只有2萬噸。項目進行了4年多,28萬多噸的鉻渣堆只減少了14萬噸。2008年,陸良化工向國家匯報了進度跟不上的情況,在新征的300畝土地上建設了鉻渣無害化處理的二期工程,建成后年處理量是6萬噸。

      二期工程沒完工之前,日常生產產生的鉻渣和歷史堆陳還要通過其他途徑消化,湯再楊告訴本刊記者,從前一直是給水泥廠做礦化劑,但是隨著這兩年陸良縣工業產業調整,水泥廠不再需要鉻渣的那種技術,鉻渣的綜合利用必須往外延伸。因為鉻渣中含有Fe2O3等成分,可以在煉鐵中代替石粉作為燒結礦輔料,陸良化工尋找到的新客戶是貴州省興義市三力燃料有限公司。合同上規定,甲方負責裝車和承擔每噸100元的運費,乙方負責找車和確保在運輸和使用中不雨淋、不飛揚、不滲漏。這個粗放的協議并不符合鉻渣運輸要執行的《危險廢物轉移聯單管理辦法》,必須報批危險廢物轉移計劃。經批準后,產生單位應當向移出地環保部門申請領取聯單,并在轉移前3日內報告移出地環保部門,同時將預期到達時間報告接受地環保部門。在向移出地環保部門申領危險廢物轉移聯單后,危險廢物產生單位、移出地環保部門、運輸單位、接受單位和接受地環保部門都應在轉移的每一個環節履行核實、填寫聯單并保留聯單回執、存檔等手續。

      實際情況是,曲靖本地人吳興懷、劉興水成為乙方三力燃料有限公司的實際承運人。吳興懷和劉興水是表兄弟,劉興水所在的麒麟區越州鎮寨上村村支書張石建告訴本刊記者,劉興水算是村里有經濟頭腦的人,上世紀90年代末就全家外出經商,地租給別人種,很少回村。但是這些年來不知是何緣故,并沒有發達,他家住的還是村里最為普通的瓦房,也沒見他開什么車回村。他從山上收煤再賣到外面去,因為誠信問題經營了不長時間就做不下去了,在村里人際關系也不算好,村民不太找他辦事情。

      4月底,陸良化工運一車鉻渣到貴州做實驗,吳、劉測算每噸100元的運費,刨除油費、司機費用,兩個人無利可圖。根據陸良警方的調查,他們于是找到了協議的漏洞,陸良化工在鉻渣過秤之后就付運費,并不需要貴州方面的回執,兩人雇傭司機把鉻渣運出后,就近傾倒在他們熟悉的麒麟區隱蔽處,每噸支付給司機35元,自己可以賺到65元。

      這種偷倒做法并沒有隱瞞住,5月中旬司機在麒麟區三寶鎮張家營村范圍內的黑煤炭溝傾倒鉻渣時被村支書陸國良發現。陸國良上前阻止不成,司機開車逃跑,陸國良和張家營村的村民記下了車牌號。此后,張家營村的村民連續5天守在黑煤炭溝,司機就沒有了傾倒的機會。

      導火線:75只羊和一匹馬的死亡

      6月7日和8日,曲靖下了迄今為止的最后一場雨,“有點大,下了一點山水,在山溝里積了一些水”。陸國良告訴本刊記者。6月11日10點左右,三寶鎮張家營村的村民包小霜和鄰居趕著75只羊和一匹馬上山吃草。“我們原來一直都是在溫泉放牧,那個地方的草吃光了,我們就想調個地方,找到八仙橋這里。”包小霜說。那天天氣特別熱,到中午,羊和馬就跑到水塘喝水。“水塘里的水有些淡黃色,上面還漂浮著像鐵鍋生銹的紅色。”包小霜告訴本刊記者,17點多鐘,趕著羊和馬回家,在途中羊就不吃草了。“我想羊可能是病了,回到家所有羊的肚子都漲了起來。”23點開始,羊陸續死亡,一家人只能軟在羊圈旁邊哭。“我家因為老人過世欠了3萬塊錢的債,養這些羊就是為了能還債,本來到今年底有20多只都可以賣了。”她打電話給村干部,報告了這個異常的情況。

      6月12日早上7點半,村支書陸國良打電話向鎮長反映情況,畜牧站、衛生院、環保所、安監所的人都到了現場,經過對羊解剖確定為中毒。到了中午,區里相關部門也都來了人,眾人把回憶拼湊起來,陸國良聯想到5月中旬發現的偷倒垃圾。“我原來跟水泥廠打交道,見過水泥廠有這種鉻渣,平時用塑料布蓋住,用的時候就拿出來一塊,但是這東西有沒有毒,毒性多大原來我不知道。”根據張家營村村民們在5月中旬記下的車牌號碼,公安局順藤摸瓜找到了一系列的責任人。

      5000多噸鉻渣中有四五百噸左右倒在了三寶鎮張家營村范圍內,其他幾千噸都倒在了越州鎮大梨樹村通往山上采砂場的山路沿線,因為6月初的那場大雨,倒在山上的鉻渣通過山溝流入了當地人用來灌溉的叉沖水庫。事發后,陸良化工廠把傾倒地點的鉻渣和往下30厘米的土壤全部回收回廠,將叉沖水庫的水全部抽干,淤泥也要回收,毒死的羊按照每斤30元錢的市價賠給農戶。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解決了,兩個月后卻被報道出來,一直沒有被解答的對癌癥的疑問、西橋工業園里多次的污染糾紛,還有南盤江邊堆積成山還沒來得及處理的鉻渣都進入了公眾視線,才終于變成全國關注的大事件。■

      (實習記者葉雨清對本文亦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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