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灣漏油事件糟得足以使英國石油(BP)換掉首席執行官,但卻不足以讓美國改變能源政策。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上月借漏油事件呼吁發展清潔能源。但奧巴馬在這方面的虎頭蛇尾,加之民主黨核心成員意見分歧、共和黨人一致反對,導致上周美國一項富有意義的能源立法遭到擱置。如今,高油價的現實或許將改變美國的石油消費習慣,完成政策制定者所做不到的事情。
我們以前似乎就經歷過這種情景。奧巴馬在BP漏油事件后發表的演講,與上世紀70年代末吉米?卡特總統(Jimmy Carter)的一場演講驚人地相似。當時卡特試圖利用剛剛過去的石油危機,改變美國能源政策,卻無果而終。奧巴馬承認這兩場演講有相似之處,但承諾這次結果將有所不同。不過,雖然此次華府的決心再度動搖,但該行業的經濟情況卻沒有沿襲老“劇本”。
從汽車問世到上世紀70年代,油價始終徘徊在每桶15-20美元之間。到了1979年,受伊朗革命的影響,油價暴漲至每桶80美元一線。但事實證明,油價能夠重返低位。由于非歐佩克(Opec)產油國大舉增產(增產規模超過沙特石油總產量),加之石油危機過后,衰退緊隨而至,也令全球石油需求減少了一成,這些因素推動油價迅速回落至原有水平,且其后20年基本保持在這一水平。
最終,卡特減少美國石油消費的期望之所以落空,是因為油價的下跌,而不是他的演講太糟糕。在1979-1981年間,美國清潔能源研究活動或許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但隨著油價下跌,用于清潔能源創新的資金也相應減少。到上世紀90年代末,清潔能源研究經費比高峰時期減少了逾75%。80年代油價暴跌引發的顧慮,似乎抑制了清潔能源投資,即使在2003年油價再度上漲時,這種影響仍未消退。
今日的不同之處,在于油價不太可能下跌。石油需求受到了經濟增長的推動。如今唱主角的是新興經濟體,尤其是中國。從2007年起,發達國家石油消耗量下降了7%,而發展中國家則增長了10%。在過去10年內,中國石油需求翻了一番。因此,盡管全球經歷了“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油價卻依然高企。
別指望新增供應能帶來多少喘息空間。在全球石油儲量中,由歐佩克國家控制的份額越來越大。而它們不會為了讓消費者歇口氣而提高產量。鑒于新發現的陸上石油資源多數位于政局動蕩的國家,國際能源機構(IEA)預測,未來20年內,非歐佩克國家新增的石油產量中,大部分將來自海上,其中很大部分位于深水水域。墨西哥灣漏油事件提供了一個真切的教訓:Macondo深海油井的鉆探反映出,人們很難找到其它成本較低、且易于實施的選擇。
唯一有望緩解消費國未來痛苦的是:要戒掉“油癮”,最終還得靠高油價。危機后油價依然高企的事實,消除了80年代油價暴跌所引發的顧慮,讓企業和投資者有信心支持環保汽車和開發替代燃料。全球各大汽車制造商如今幾乎都計劃在兩年內開發插電式混合動力車或全電動車。上周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推出了雪佛蘭沃特(Chevy Volt)。如果油價為每桶20美元,這款車的用電成本會高于使用汽油的同等大小汽車。但在油價為每桶80美元的情況下,節省的油費就足以抵消高昂的車價。面對高油價,化工業正把目光轉向天然氣,而得益于頁巖氣激增,天然氣供應日趨豐富。風險資本正押注于先進的生物燃料。
別搞錯了,在美國沒有完善能源政策的情況下,僅憑供應緊張的石油市場推動,清潔能源的部署將較為緩慢、局限比較多,過程也會不那么愉快。而且,由于全球排放的溫室氣體中,只有四分之一來自石油,高油價在解決氣候變化方面的作用,將比不上美國國會目前擱置的“總量管制和排放交易”建議。不過,在當前石油市場形勢下,在清潔能源研發上的公共投資會顯得更加合意——美國與石油之間關系也似乎終于有望得到改變。